今天我们接着学习《孟子》,在昨天的内容中我们知道了:儒家因为缺乏对终极真理的解释,在与佛、道两家的争斗中一度败下阵来。那么我们接着追问一句:为何宋朝以前的儒家并不关心终极真理呢?
01孔子需不需要终极真理
孔子的时代,宗法社会还没有解体,“人各亲其亲,长其长”的宗法纽带依旧存续,儒家又提倡高度仪式化的生活,如果再加上当时人按部就班的稳定秩序,确实是能够弥补终极问题答案缺乏的困境,这也就是为何无神论能够在计划经济时代如此普及的原因。
确定性十足的社会,人们并不太需要心灵的皈依和归宿,反正从出生到死亡,短短一生早已被安排好了。到了宋朝一切就都变了,宗法社会的纽带完全崩塌,人温情脉脉的熟人社会已经解体,大社会中人们的漠视与淡然与今天是一模一样的。
这样的环境下佛教、道教对终极问题的研究,深得人心,不但能够让内心获得皈依,还为人指明了道路,这一世过得不好,没关系,只要好好修行在下一世就能够获得美满幸福的生活。
儒家在这方面就要表现得俗气很多,虽然孔庙里也有孔子、颜回等人的塑像,但也只是作为“死人”的存在,并不能够为大家解答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些问题。
这是儒家致命的缺陷,如果儒家能够不计较成败,坚持自我,那么彻底消亡也只是转瞬的问题,但是儒家却诞生了一批天才,他们从《孟子》里找到了儒家对终极问题的答案。
02孟子的厉害之处
孟子的辩论能力,在先秦的诸子百家中显得特别出色,逻辑感也很强。我们熟读《孟子》以后会发现这位老先生,不但唇枪舌剑,战斗力非常强,而且有条不紊,尽用大词让人一愣一愣的。
我们来看《孟子》中一次关键的辩论,原文如下:
告子曰:“性犹杞(qǐ)柳也,义犹桮棬(bēiquān)也;以人性为仁义,犹以杞柳为桮棬。”孟子曰:“子能顺杞柳之性而以为桮棬乎?将戕贼杞柳而后以为桮棬也(yé)?如将戕贼杞柳而以为桮棬,则亦将戕贼人以为仁义与(yú)?率天下之人而祸仁义者,必子之言夫!”
告子首先提出人性论的命题:人性就像是柳树,仁义就像是杯子和盘子,把人性塑造为仁义,就好像用柳树制作杯子和盘子。
接下来孟子反驳告子说:“您是按照柳树的天性制作杯子和盘子呢?还是毁伤柳树的天性来制作杯子和盘子呢?如果是后者,那就意味仁义必须毁坏人的天性了?忽悠天下来祸害仁义,就是您这种言论啊!”
站在我们今天的视角来看,告子比孟子说得更有道理。但关键问题是,孟子的话让人更爱听,更能满足人的内心。
告子曰:“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
孟子曰:“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sǎng);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
告子又说:“人性就像水流,哪边有缺口就向哪边流动。人性没有善恶,就像水并不会固定流向哪个方向。”
孟子反驳说:“谁说水的流向不固定?水往低处流啊。人性没有不善的,就好比水流没有不向下的。当然,你可以用机械让水往上流,但那并不是水的天性,只不过是形势使然而已。人改变本性做坏事,道理也是一样。”
从辩论的角度上来看,孟子完胜,但是从说明事理的情况来说,两人都不合格。用类比很不严谨,凭什么认定人性像水呢?人性可以像风、像火、像山。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孟子这套理论之后,呼之欲出的就是“人之初、性本善”了。
好了,关于“儒家如何通过《孟子》寻找到了终极真理”的问题就到此结束吧,今天的内容您只需记住两点:第一、在孔子的时代宗法社会的纽带还没有完全崩塌,所以儒家并不需要对终极问题进行解答;第二、宋朝时候儒家大佬们从孟子与告子的辩论中提炼出了“人之初、性本善”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