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宗周灵沼遗址研究共计七章,是杨军辉老师对西周丰镐二京之“灵沼遗迹”刨根问底式的呕心力作,主要以古籍记载线索,实地走访为依据,结合本地乡老流传,书文之大成。主要书文地域涉及沣河两岸长安区之斗门镇、马王镇、灵沼乡,鄠邑区之秦镇、苍游镇等人文地理知识。(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辟雍
西周灵沼遗址,位于西安(中心)西南约20公里,沣河中游西岸,距丰京遗址南界1·5公里,灵沼是西周三灵(灵台、灵沼、灵囿)的重要遗址。
辟雍亦作“辟雝”,是中国学校的鼻祖,是西周贵族的学宫。校址圆形,围以水池,前门外有便桥。所以后世,太学、孔庙、国子监等教学机构均以环水辟雍为形制。
四、辟雍遗址在灵沼的认识
关于辟雍遗址?时空跨越三千多年的西周断代史特质,使灵沼辟雍始终停留在学术层面的片面理解,也产生了很多误解。如果缺乏与历史遗存的地理地貌的对接,缺乏与民间人文传承地气对接,难免出现混淆和讹传,也很难形成学术突破。
一种讹传,是据《诗》云:“镐京辟雍,自西至东,自南至北,无思不服,皇王蒸哉!”以此延伸、解读、推理周穆王时在镐京建辟雍。
其实,言“镐京”,因为镐京周王办公勤政的地方,是政治中心的象征;言“辟雍”是以辟雍人才培养,统一文字,雅言推广,礼乐制度(法律和行为准则)被四方诸侯尊从诚服,正所谓“达其志,通其欲”。
这种封建宗法制度无疑促进了当时社会空前的繁荣和向心力。诗中的“皇王”应该理解为周文王,是文王奠基辟雍的伟大功绩。
“自西至东,自南至北”读起来和地理位置联系,显然包含双重含义,近指丰镐二京以丰水为西为东,其丰京城、灵沼、辟雍的丰宫公卿和镐京君臣;远指大的方位,远封边际的四方诸侯,呈现一派政通人和,该诗的时代背景应是“成康盛世”的真实写照。
出土周穆王时铜器⑥《静簋》:佳六月初吉,王在京(即丰京)丁卯,王命静司射学宫,小子众服,众小臣众仆学射,□八月初吉庚寅,王□吴□吕□……射予大池,静学无□(厌)……。专家解读铭文:记述了周王在学宫(辟雍),亲自要求静(太子静)学射,并教太子静学射,最后静在周王的督促下,勤学不倦的记实。
历史文献和出土多尊铜器相互印证,直到西周中晚期,周王徒步从镐到丰,“辟池”、“大池”、“宗庙”、举行祭祀大典,或告于宗庙。显然丰京南郊灵沼辟雍是丰镐不可分割的功能区,所以《史记·封禅书》记载,“丰镐有天子辟雍”。据《丰镐考古八十年》40页,丰镐遗址“东界和南界大体与昆明池西界北段重合”。证明丰河东岸镐京南郊,并不具备灵沼辟雍与文献记载的要素,⑺《羽猎赋》并序:“……昆明,灵沼之东。”
註⑹静簋,西周中期周穆王时代铜器,有金文大篆八行,九十字,现为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收藏。註⑺《羽猎传》,作者,杨雄(前53--18)字子云,四川蜀郡成都郫县人,西汉哲学家、文学家、语言学家。
历史文献记载,周文王在丰邑南郊凿灵沼,引水辟雍灵沼,灵台、灵囿、相关联地方地貌,历史名遗存,从古到今的水文水系变化研究、铜器、文献记载、视乎都难以支持周穆王镐京建辟雍之说。至于辟雍在秦阿房宫之说,因为地处镐京北郊,属“阴”,更是周人礼制的不可能。当我们在嘲笑河南曹操墓争夺战的时候,丰镐王与子的双城,有关灵沼似乎也有漂浮的硝烟。
根据考古和文献,虽建镐京,而丰京不废,所以称“丰镐遗址”。西周政权尊祖崇礼,不可能废文王丰京祖嗣,不伦不类地重复建设灵台、灵沼、灵囿。其实“灵沼故址”、“灵沼圣地”、“灵沼盛池”、“灵沼真境”,在海子、董村的匾额文物已印证了千年灵沼遗址所在。
仅从《诗经》的段章顺序,更可以理解辟雍在灵沼,⑧《诗经》曰:“王在灵沼,於牣鱼跃,虡(ju)夜维枞,贲鼓维镛,于论鼓钟,于乐辟雍,鼍(tuo)鼓逢逢,蒙瞍奏公”。
註⑻《诗经》见《大雅·灵台》。
唐司马贞《史记索隐》:“今案谓,天子辟池,即天子辟雍之地,故周文王都丰,武王都镐即立灵台则亦有辟雍耳”,这又构成辟雍在灵台旁边的讹传。
宋时古典文献《诗总闻》王质:“‘雍之灵沼,谓之辟雍’,又为明堂外水,谓之辟雍。射、圃、轩榭无所不有,可以祭祀,可以燕飨,可以刑赏,可以游观,故灵台有台、有囿、有沼、有辟、有雍,故此会集之所在也”。
从以上文献可看出,其记述都是以灵台为中心,因为灵台的象征意义至高无上,是灵囿、灵沼、辟雍所不具备和不可比拟的,后者与前者合而为一,而又相互不可取代。所以,把面积很大的周围功能区谓于灵台下,把本与灵台水域相通的灵沼大池谓于灵台环水,把广袤无垠的灵囿,谓于台下有囿,其广义和狭义以宏观记述也就不难理解了。
现代人已看不见灵沼“大池”之大,这个灵沼与灵台的大纽带,难免陷入侠义的“袖珍理解”,断章取义,被狭隘所束缚。其实早期文献就给了明确答案,⑨《左氏》:“雍之灵沼,谓之辟雍”。
註⑼《左氏》见《十三经注疏》卷十六之五。
《周颂·振鹭》:“振鹭于飞,于彼西雝”。学者认为,窃谓泽宫盖于辟雍相近,而在辟雍之西,故谓之西雝。⑽郑笺曰:“白鸟即于西雝之泽。”毛传释雝为泽,雝泽同义。学者金鹗认为,泽由于与辟雍相近,古称为西雝。
其又引:《左传·宣公十二年》川雝为泽。适足以证雝泽为一地。川为流动之水,雝之侧为泽,泽乃封闭之水。以上历史文献解析,印证赵王镇、海子之间的“箭台路”“箭台皋”遗址,“坤池”遗址,及其岛屿“雝泽”遗址为灵沼西雝之地,西灵沼河为“川”流的第三笔,地理、地貌、水域完全吻合,川流与(辟)雝水退出交汇形成泽水,足以相互印证。
需要阐述一点,学者说“泽乃封闭之水”,事实上灵沼水系,包括西灵沼河中游的半月形“坤池”,看不到一处封闭之水,历史水面证明,泽水是在主流之侧,在宽阔的湖面边际形成相对看视平静静止的雍泽池水,这一水相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还能看到。
註⑽郑笺,东汉郑玄(--),字,康成,东汉大儒。为《毛诗》作笺註,简称郑笺。
灵沼盛水与辟雍相互依存的关联性是显而易见的,礼制决定辟雍需要四面环水,而灵沼盛水是为辟雍设计的最佳选择,所以辟雍在灵沼应于肯定。灵沼周围几千年人文传承流传至今,把这些众多的碎片化故事、传说对接组合,所传递出的历史信息与文献记载,与历史地理地貌特征的吻合巧合,就是一副无一能复制的绝美图画,应该承认灵沼本身的地貌遗存,就具备了“辟雍遗址的特殊地理文物”。
可以说,我们即认可灵沼遗址,就肯定了辟雍遗址,两者相互依存不可分割。灵沼上的海子村,自古以来就是岛屿村,海子流传至今的民谣就是证明:“玻璃罩地四野明,蛤蟆打更水围城”。亦有海子八景之称:“村东水流桥上桥下,村西油葫芦黄鸭。村北羽子毛蜡,村南稻子莲花”。一些奇怪的真实现象不被人理解,如盖房不用打太深地基,挖出的土夯地基用不完。它会不会原本是辟雍岛建筑的原始夯土层?还是原始淤积层?是否值得科学钻探解密和考证?
结论是:海子岛村四面环水的历史事实应于肯定,环水外围以土为雍的圆形历史地貌遗迹应予肯定,我们要从宏观和微观全面认识灵沼,否则,我们可能就是“盲人摸象”。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曾经亲历海子岛村历史水系,亲眼目睹地貌演变过程的老人不在少数,他们都是活着的历史书。
从现存地貌和残存分析,海子辟雍中心岛,圆直径在米左右,外围四面环水宽度在多米,以此计算,仅“辟池”水域就在多亩。有学者用“水沟”二字描述辟雍外围环水,显然低估了周人造池的大气与恢弘。通过学术与地气的结合,我们会发现,文献记载和青铜器金文以“辟池”、“大池”记述祭祀事件,其发生地与灵沼辟雍海子岛屿,遗存的水域水文、地理地貌、辟雍、西雍、箭台皋、以及灵沼辟雍西北池岸高地,周文王宗祖庙发生着必然联系。
作者杨军辉:西安市鄠邑区赵王镇人,长安西周文化研究会研究员,世居宗周丰京遗址沃土,常年醉心于西周文化研究,历经数年,翻阅古籍,实地勘察,走访乡老,挖掘西周遗迹,整理西周人文,其所文所作堪称宗周文化研究宝贵实地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