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塔,是舶来品。始于印度佛教,盛于中国各朝代,尤以内陆地区为最多。无论是庙宇、高山还是江河,都可见其巍峨的身影。迄今保留下来的最高古塔有84米之余,历史最久远的古塔已有年历史。塔,作为宗教专属建筑,如今已被延伸为电视塔、航标塔、纪念塔等等。
环海南自驾游来到澄迈县,听说澄迈老城的历史古迹有座古塔,于是驱车前往,想看看海南为数不多的古塔是个什么样。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它是我迄今为止在海南看到的最有年代感也是最有特点的历史古迹。
因为偏爱历史古迹和古村文化的旅行内容,这次环海南自驾游我们先后去了崖州古城、保平村,去了儋州东坡书院和文昌孔庙,还有海口的骑楼老街,天后宫等等。大多古迹是后修复的,有的修复的痕迹还比较时尚,有的感觉像新建的,同质化明显。所以,拍照时我也漫不经心,有时候就是拿手机随手拍两张。当我看到位于美郎村的这对姊妹塔时,尤其是看到它的用料和建筑工艺,是我在内地所见到的古塔中所没有的,所以它是一座独特的古塔。
这是两座石塔,据介绍两塔始建于元朝,已有多年的历史。人们俗称为姊妹塔,两塔相距约20米,姊塔为六角七层、高13.6米,妹塔四角七层、高12.55米。并且两塔并非一样,分别为四角和六角型塔,均有高大的台基立于池水中,台面四周设有栏杆、台阶。
自古建塔都有其宗教寓意,那么这对古塔体现的则是满满的父爱。塔虽然不是很高,但是用料、造塔工艺非常独特,而建造风格与所处朝代又有很大的差异。
父亲为两女儿各修一塔,体现的是父爱
据《正德琼台志》载,乡绅陈道叙有二女,长女出嫁,次女出家为尼。他为了纪念两女而建此塔。陈道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陈道叙是南宋时人,是当年美亭乡富裕的乡人。他一生只抚养两女,长女灵照,次女善长。长女嫁人成家,次女到辑瑞庵出家后,为怀念两女,便捐钱一千万建造两座石塔。
由此可知,陈道叙在当地不是一般的有钱,很可能是搞船运的,但不是官宦,所以没有官方记载。他很可能去过内地,对内地文化和宗教非常喜爱和了解。从他小女儿出家一说也可以反映出,当时宗教文化在海南已经十分活跃。两个女儿一个出嫁一个出家,他出巨资修塔,给予了真切祝愿和寄托,充分体现了一位父亲对女儿的思念和深爱。
双塔是元代所建还是宋代所建?
这还要从陈道叙的生卒年说起,他生于,为南宋淳熙八年,是南宋第二位皇帝宋孝宗赵眘。他卒于年,享年72岁,当时是南宋宝佑元年,也就是说南宋还没有亡国。而元朝的纪元是从年开始的,这个时候陈道叙早已经故去十八年了。所以建塔时间说成是元代应该是错误的。除非陈道叙的生卒年代错了。
但是,有一种可能,这个塔修建的时间比较长,到了元代才完工。所以留下的碑刻被记载为了元代。
此外,就是塔内人物的造像,为头戴宋代直脚幞头官帽的人物。如果是元代所建,不可能雕刻上一个朝代官人形象的。并且元朝初年,正是灭佛毁寺时期,所以敢建塔的可能性不大。
从塔内地宫有大量的宋代钱币、瓷器出土,塔内还有唐密被发现,并没有元代遗物。而竹节状的石柱、云纹等,都是宋代风格,由此我认为二塔是宋代所建。当然,我仅是一个游人,还是以学者们的评定为准。
唯一的火山岩石构筑的古塔
在国内现存的诸多古塔中,使用材料有石有砖的,有木制的,更多的是砖石混合、砖土混合的。而这两座姊妹塔从下到上通体使用的是琼北地区的火山岩石,这也是就地取材。在全国的古塔中可谓独一无二。
这种石料表面粗糙,会有很多气泡,不适合做雕刻材料,所以线条粗犷。我一直认为这种石料质地会比较酥脆,也是通过仔细观察火山石表面气孔猜疑的。其实,它比花岗岩还要坚硬。火山岩也称玄武岩,是生产铸石的好原料,比合金钢坚硬而耐磨,比铅和橡胶抗腐蚀。这也是姊妹塔历经几百年主体不倒的因数之一。
干砌工艺榫眼镶嵌,国内独有的古塔建造,历经八百年主体不倒
在我国木解构工艺中有一种独特的技艺叫榫卯,是中国木结构之魂,一榫一卯之间,一转一折之际,凝结中国几千年传统木结构的精粹。榫卯是极为精巧的发明,这种构件连接方式,使得中国传统的木结构成为超越了当代建筑排架、框架或者刚架的特殊柔性结构体,不但可以承受较大的荷载,而且允许产生一定的变形,在地震荷载下通过变形抵消一定的地震能量,减小结构的地震响应。澄迈姊妹塔从下到上的建筑工艺就是采用榫眼凹凸相接的技术,采用条石干摆不粘合的独特方式,也就是说在石头与石头之间没有任何粘合剂。而使用榫卯咬合的力量,保证了这种阁楼式的古塔巍然屹立,历经几百年的风雨侵袭,主体塔身没有坍塌损坏,堪称奇迹。
行走祖国各地,我也看过各种材料的古塔。有的在局部采用榫卯工艺的。整体采用这种工艺的,唯有山西应县木塔。而石塔,唯有这一对。它虽然高度只有十几米,其建造工艺却展现了非常高的水平和智慧,是我已见过的唯一采用榫卯工艺的古石塔。
精彩绝伦的姊妹塔,海南古建筑的标志
姊塔为七层的六边形塔,空筒阁楼式的造型,包括基台、基座、塔身和宝刹四个部分,塔底是用火山石铺设严整平坦的基台,回廊式结构,须弥座的下层壁面上刻着祥云和狮子捧绣球的浮雕,而上层的六个面则是六个龛位,陈列着石雕人物像,龛位的两旁和六个顶点立着竹节状的石柱,合计十八根支撑着塔身的重量,六层塔身逐渐收缩,塔檐上翘的石瓦雕刻,斗拱、石柱、像极了衙门的殿堂,庄严壮观,中间的龛位上空无一物;宝刹为莲花顶,外翻的莲花瓣中间立着一刹杆,仿佛是一个长发美人的背影,构成整个塔的庄重与祥和。
妹塔为七层四边形,同样分为四部分,只是须弥座的壁面中间是方柱,两边的浮雕刻着狮、虎、马、麒麟这样的瑞兽。七层的塔身,一二层的四角立着蟠龙石柱,石柱上雕的龙形象逼真,塔心室供释迦、弥陀二佛,塔身左右龛位上陈列着护法金刚,塔刹为仰莲座,承载相轮和宝珠,一幅灵动之态,仿佛就要穿云而去。
妹塔四角的龛位上有四个大力士托撑着塔,形象生动逼真,使用玄武岩雕刻成如此神态可以看成艺术精品了。而姊塔则采用的是怪兽托举塔身,也区分出两位塔主人的身份不同。
南国热带雨林的侵蚀,为古塔石刻留下了斑斑锈迹,这样的痕迹让我想起世界文化遗产吴哥窟的石刻印记。
澄迈姊妹塔的价值不仅仅局限于建筑学层面。它承载了海南的历史、宗教、美学、哲学等诸多文化元素,是探索和了解海南历史文明的重要媒介。不仅为研究海南古代文明发展史和建筑艺术提供了直接依据,而且也具有较大的旅游观赏价值。
澄迈姊妹塔距离海口也就三十多公里车程,参观游览不收门票,航拍视角更精彩。
遇见亦是美好,尘封便已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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