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和浙江在传纯上不是辣域成员,但是说辣味,不能忽视这两个地方,因其普遍之中包含特殊。福建的西北角和浙江的西南角,接近江西的几个地方。都辣的可以,不能不说。
到武夷山旅游,住在茶苑宾馆,这家宾馆是中国茶叶进出口公司的下属企业,环境优雅,老总魏京中是我一个同事的先生招待很热情。最让我感激的是他知道我好吃,在吃上做足文章短短三天时间就让我品尝到了武夷各色美食,领略了武夷美食之妙。接风吃的是野味宴,送行吃的是茶宴,都让我大开眼界。
野味河鲜是武夷山特色所在。武夷山高林密,溪流众多,野味河鲜俯拾即是,所以武夷人口福不浅。但现在不行了,山里游人如织,要都吃起来,三天就可以把武夷山吃光。所以野味成了稀罕物,价格昂贵,有的东西政府已经明令不许吃。比如武夷山有野兔,过去武夷山有一道好菜叫“拨霞供”,就是涮野兔肉,兔肉削薄片,入锅涮之,拨动之间,兔肉色如云霞,故名。现在野兔要保护,难以吃到,吃到的也是家养野兔,味道不同了。
九曲溪中盛产宽鱼,味极鲜美,在九曲溪乘竹筏,这鱼就在旁边与人嬉戏,肥大者有十多斤重,但景区内严禁捕捞宽鱼,更难吃到。魏京中总经理让我吃的野味宴,没有宽鱼但有溪鱼,个头稍小,不过鲜嫩非常,清炖,鲜气逼人。又炖深山溪中的甲鱼,更是在北京想得而不能得的。再有野猪肉、野鳝鱼、武夷鸭,或炖或炒或汤,味形色俱美。武夷山有云耳清炒,滑嫩清香。餐后一壸大红袍,舒爽解膩。最让我意外的是第一顿饭竟然碰到了辣妹子,烩鳝鱼、野猪肉都是辣烹,而且辣度不低。问,武夷山食俗有辣?还是宾馆厨师特意为之?答武夷山是吃辣的,与江西临界,食俗与江西同。福建无辣的认知从此在我脑中画上句号。
与认识武夷山之辣一样,浙江有辣是在游衢州之后知道的。这件事被我当成故事,讲给很多人听,意思是没有品尝一个地方饮食口味的时候,干万不能臆测,臆是要犯错误的。到衢州是为看南孔庙。到衢州第一天,先迸衢州老街。衢州虽是浙江城市,但老街没有浙风,却有徽象,白墙黑瓦马头墙街巷纵横,店铺衔接,一派皖南景致。当天下午,迸得兴致勃勃累了,便寻吃的。一路寻觅,看到街头食肆大多以“三头一掌”为招牌。细问之下,才知道这是衢州的特色美食,很为衢州人骄傲。
头一掌是什么?招牌上写的清楚,就是兔头、鸭头、鱼头、掌,这是中国饮食中常用的食材,并不稀奇。川人善用兔头,麻辣兔头是四川小吃中的精品。湘人睹食鱼头,剁椒鱼头是湘菜中的常味。鸭头、鹅掌是粤人烧卤的传统。在烹调头掌类食材上,川湘粤各有所长。但把三头一掌作为一体,且当做当地美食招牌的,却是循州。
兔头、鸭头、鹅掌均为卤味,与南粤烧卤不同的是,此卤为辣卤,也因此形成了衢州特色。鱼头则是红烧,当然也是辣焙。寻一小店,坐下来,向店家询问,答日,本店鱼头极有特色可以品尝。于是便要了中等大小的一个鱼头,一ロ下来,便让我拍案叫绝,味道太绝了。肉质细嫩,辣香充溢,润而不懈,丝丝入味,果然辣的舒服,更兼价格便宜。吃的高兴,便与店家聊了起来。知道衢州三头一掌其实以兔头为首。循州免头是可以与金华火腿、嘉兴粽子坐在一条板凳上的,都名列浙江十大名小吃。
说起来,衢州三头一掌的形成还真有些传奇色彩,因为这大名鼎鼎的头掌是因穷而成的一味名吃。说的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衢州有一个冷冻厂,杀兔杀鸭杀鹅,毛、绒、肉加工出口了,剩下的兔头、鸭头、鹅掌便成了下脚料,低价卖给老百姓。据说价格低的可笑,兔头只卖三分钱一斤。老百姓买回家加些调料,卤了来,把肉吃了,骨头便攒了起来,晒干了,卖给供销社,供销社的收购价是骨头七分钱一斤。这兔头等于是是半肉半骨,说起来,骨还多些。肉吃了,骨卖了,拿回来的钱还能买回一斤兔头。
如此算来,这兔头等于是白吃了。故此,衢州吃头掌之风大盛。吃的多了,便容易出精,生出许多独特的烹调方法,终于使一味穷食变为美味,继而从衢州小吃变为浙江名吃。衢州人穷则思变,过的精细,让人佩服次衢州行,不但让我认识了衢州口味,更让我得到一个启示,也许这个收获不比看南孔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