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德国人镜头里的孔庙和关帝庙

作者:[德]恩斯特·伯施曼伯施曼在《中国祠堂》一书中记录了大量的庙宇和祠堂,其中对多地孔庙和关帝庙有相当详尽的考察和记录,让今天的人,还能看到百余年前中国大地上,孔庙和关帝庙的昔日风采。

1、孔庙

伯施曼在《中国祠堂》一书中首先介绍了山东曲阜的孔庙。他说:“我们们首先要介绍的是中国最重要、规模最宏大的曲阜孔庙,它融所有孔庙特点于一身,在全国具有代表意义。”伯施曼对曲阜孔庙的考察和记录非常详尽,绘制了详细的测绘图和拍了很多孔庙的照片。曲阜孔庙

山东曲阜城平面规划草图

伯施曼所绘曲阜城北墓园中孔子墓的正视图

曲阜城北面孔林中孔子墓的侧视图

巍峨壮丽的大成殿是孔庙的主殿,也是奉祀孔子的中心场所。大成殿采用中国传统建筑风格,称得上是中国建筑艺术的杰作。伯施曼拍摄的大成殿实际上是清朝雍正时期的重建建筑,此前的建筑已毁于雷火。

大成殿山东省曲阜孔庙大成殿前端的石柱曲阜孔庙大成殿横截面图,比例尺1∶

其他地区的孔庙

伯施曼考察了其他地区的孔庙,对中国的孔庙建筑特点进行了比较。比如大成殿。供奉孔子及其弟子的祭坛大多位于大成殿内,大成殿的建筑风格因地域不同风格也不同。比如四川,伯施曼说,按照惯例,孔庙大成殿主殿的门窗都应当关闭,尽管一些地方并没有这样的习惯,但当地的孔庙还是遵守着这一原则。四川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在四川的孔庙,大成殿廊上立有支柱,其南面门窗通常完全敞开,但供奉孔子像的大殿却严格按照北方完全封闭的建筑风格。我们也能从另外一点上看到这种情况。相对于中国其他地区来说,四川建筑较少使用北方常见的斗拱飞檐,而是用梁与楣来架起屋檐。在梁与楣上,屋顶的下部与檐口直接相接,但四川孔庙中供奉孔子像的大殿几乎都采用了北方斗拱飞檐的建筑风格。

四川灌县孔庙主殿

长沙府孔庙内的主殿

比如棂星门,它是文庙中轴线上的牌楼式木质或石质建筑,古代传说棂星为天上文星,以此命名意味着孔子为天上星宿下凡。伯施曼纪律了四川、山西、湖北、湖南等地格式各样的棂星门建筑。

四川省灌县孔庙内半圆池、三座拱桥和棂星门

湖北巴东县孔庙内的棂星门和毛笔状顶饰,从左到右分别为:义路、棂星门、礼门

四川万县文庙内的棂星门和大成门,从左到右分别为:义路、棂星门、礼门

山西省太原府文庙内作为主大门的棂星门

湖南长沙府孔庙内的棂星门

除了棂星门,伯施曼对空面中的泮池和泮桥、大成殿等,以及其他建筑布局和细节进行了记录和比较。伯施曼在考察了各地的孔庙后,作为一个外国人,他深刻地总结了自己的感受,他认为孔庙与其他祠堂、庙宇不同,各地孔庙实际上都将普通百姓拒之门外,只对士人和官员开放。这些人把祭孔大典提升为国之大典,但也因此脱离了大众。他们希望自己被视为孔子精神的唯一传承者,同时都觉得自己负有用这种精神治理地方的使命。孔庙布局所营造出的尊贵感令人产生一种远离普通百姓、脱离市井生活的感觉,但得益于官员、学者的社会地位,它同时也远离了战争和贸易。

正如伯施曼所说,孔庙是中国文化和政治高度结合的一种建筑符号,是中国几千年来历史发展的物质记录,对于我们今天我们认识古建筑和历史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受权刊发,节选自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丛书之《中国祠堂》,[德]恩斯特·伯施曼著,赵省伟编,贾金明译,重庆出版社年8月。

2.关帝庙

关羽,字云长,是三国时期三位结义兄弟中最为传奇的英雄人物。正如人们通常对他的称呼,他注定成为最受敬仰的武圣和战神。

首先是他的故乡山西省南部的解州城出了名,直至今日,他仍在当地一座精美的大庙里享受着香火。年5月24日,我造访了关羽故乡山西省南端的解州,意外地见到了雄伟的关帝庙,尽管保存不佳,但仍是关羽祠堂中最华贵和最著名的。由于时间有限,我只能走马观花地参观,照了几张照片。

在我造访期间,城内、城外以及祠堂内的庙会,人多得望不到边,这一盛况差不多贯穿整个农历四月。上千座临时搭建的茅屋挤满了街道与广场,茅屋间的缝隙形成了新的小道,通向一座开放的大殿。这座大殿似乎是为庙会而建,与祠堂合为一体。因为大客栈已经没地方了,无数的车马牲口挤满了宽阔的庭院和广场。衣着鲜艳的欢乐的群众在喧闹中进行交易。摊位上摆放着非常精美而珍稀的物品,甚至还有欧洲的罐头——我没想到在这种偏僻地方还能见到这东西。

解州关帝庙,二层主殿御书楼

庙的入口处有两头铁狮子蹲在基座上,铁狮子旁边各有一个铁铸的重甲武士,他们头戴造型独特的盔帽,表情坚毅。

山西省解州关帝庙入口铁铸的狮子和武士

山西省解州关帝庙入口铁铸的狮子和武士

山西省解州关帝庙大殿中的石柱与石栏杆

年,清朝皇室从北京逃亡到西安府,第二年又返回,返回途中,慈禧太后和皇帝在此祭祀。

常被人歌颂的西湖位于浙江省杭州府,周围环绕着茶楼和各种庙宇,尤其是祠堂。一座纪念浙江杰出人物的庙宇旁边就是三义庙,也叫“武圣宫”。“武圣宫”这个名字也用来指代关帝庙。

庙的入口门厅是庙的主要部分,十分雅致,有“照胆台”之称。中间的二层主建筑为三义阁,顶层供奉着著名的刘备、关羽和张飞的塑像,旁边是丞相及谋士诸葛亮的塑像。关帝塑像旁边有两名持械侍者。正对主殿的通道上有两尊浮雕,为龙盘石柱,它们指向正中,即主殿所在的那条路。两座大殿中各有四个字:

义烈千秋

万世人极

不仅是城市,在市内各城区,甚至在街道上都有关帝庙或至少有一座神龛。有时关羽被供奉在城中的显要位置,守护着整座城市。在北京和陕西省西安府老城的正大门瓮城内,中轴线两边各有一座小庙,分别供奉关帝和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有入城仪式的时候,统治者或级别最高的官员都会祭拜这两位神仙。年,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被外国军队赶到了西安府,年1月7日又返京,期间就举行了祭拜活动。皇帝在东面跪祭战神和清朝的保护神关帝,太后在西面跪祭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陕西西安府北门内的关帝庙(左)和观音庙(右),前者在西,后者在东

将关帝和观音一起供奉是一种二元论思想的体现,另一个更典型的例子是中国人对“文”“武”这对概念的喜爱。这两种互补的概念指导着治国理政、护佑百姓,尤其是在大城市中多有体现。广州就是一个明证。这座中国最大最富庶的城市位于一座山丘南面的平原上,处在山的遮挡和保护之下。北端城墙有一座高大的五层城门楼,傲立在广州大地上。这个醒目的建筑是城市的象征,在最顶层的祭台上同时供有文武二神,东面是文章之神文昌,西面紧挨着的是勇武之神武圣——关帝。

通过与其他神灵的联系,关帝有时也被归入道家的神仙行列,他被解释为自然力的一部分,赋予周围自然环境相关的特定功能。四川万县就有一个这样的例子,关羽在此地被看作掌管滚滚长江的神仙。万县西面有一座大型佛教寺院——镇江阁,矗立在长江北岸的高地上。这座建筑直接体现了各宗教领域独特的交融。

长江沿岸万县,通往关帝庙——镇江阁的坡地

通过对关帝庙的考察,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民众在宗教崇拜中独特的混合现象,这也是绝大多数中国庙宇建筑的特色。

广东省省会广州总体规划与地理情况,北面有五层楼

浙江省杭州西湖三义庙(武圣宫)平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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