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如果看过日剧《大奥·华之乱》,就会对五代将军德川纲吉有很直观的认识。纲吉绝对可以算一代英主,可惜过度迷信,深信保护狗就能让自己生下孩子。此项政令逐渐扩大到保护一切动物,人人素食,结果使黄金时代的幕府将军的名誉遭到了巨大损失。
01天上掉的馅饼
德川纲吉是三代将军的庶子,兄长德川家纲是四代将军。可惜四代将军无子,死后江户中央陷入混乱,开始了权力碾压。守成时期的幕府体制,和古代京都朝廷一样,都是统而不治,也就是说,幕府将军握有最终决策权,但将军不对一般政务负责,也不管一般政务,小事老中决策,大事幕府高官合议,所有结果上报将军,一般情况下将军不会反对他们的决议。
德川幕府的将军府此时的幕府大老(比老中官更高,但不常设)是酒井忠清,他出于对权力的贪婪,主张仿镰仓故事,迎立一个皇族傀儡,酒井家就能像镰仓时代的北条执权一样,成为日本实际的领袖。
忠于幕府的堀田正俊等人,坚决拒绝他这种想法,最终堀田把三代将军的亲儿子、四代将军的弟弟纲吉迎为五代将军。年,35岁的纲吉成了将军,入主江户,力挺纲吉的堀田正睦成了首席老中。
幕府高官02大文人纲吉
纲吉开创了江户幕府的黄金时代。他本人其实是个大文人,可以说,他是江户幕府那么将军中,学问最好的一个,因此在他统治时期,日本文化大盛。
纲吉还是大名的时候就涉猎百家,对朱子儒学独有见解,他不仅多次拜访、征辟当时的儒学名师以求学问,还亲自上阵,登上讲台给武士们讲朱子学,这种现身说法的君主,在日本史上该是独一份了。
将军纲吉纲吉成为将军后,就把儒学融入政治。年,纲吉突破守成将军的惯例突然发声,要求全国主要场所设立忠孝之碑,上有七条训示,第一条就是奖励忠孝,对主君忠,对家人孝,不忠不孝为天地难容之大罪。这是绝对的儒家价值。
年设立忠孝碑事件对德川幕府来说,极其重要,因为它标志着历经两代探索的幕府终于找到了统治手段。历史上习惯将江户一、二代称为强权政治,完全靠中央幕府的武力支撑;三、四代成为探索时期,寻觅如何以柔和的方式统治日本。自五代开始,可谓真正的文治时代。
将军的臣子03体恤爱民的纲吉
纲吉对农民的态度是值得玩味的,很明显他受了儒学中民贵思想的影响。原本德川家康时代的幕府对农民的态度是:农民是芝麻,越榨越出油。或者说:幕府的政策就是要农民不死不活。所以德川幕府年贡极高,为收获量的40%,这还不包括村长、地主的田租,而且一度规定农民不得吃大米。
至纲吉时代,《御触书宽保集成》中记载,纲吉曾说“民是国之本”,要“常察民之辛苦”,令堀田正俊主管农民事务,勿使官吏欺压农民。在纲吉统治的29年里,因无视农民疾苦、强逼田租而受罚的代官达34人,而幕府总共才有40个代官。处罚轻则减封、除封,重则切腹、砍头,足见纲吉对农民的重视。
幕府下发的处罚书04政治中的儒学
纲吉对行政的管理也是贯彻了儒家忠孝之义。其实,在立忠孝碑的前一年,纲吉倾心儒学就已经有所体现。
年,越后大名、将军亲族之一的松平光长家发生内斗,纲吉十分愤怒,他亲自设立了裁判所,出任审判长,对该事件作出判决:松平光长御下不严,致使内乱发生,波及百姓,没收松平光长的全部领地;对参与内乱者,纲吉呵斥道“马上死,这就是决案”!(菊池宽《新日本史》)
准备切腹这个案件一方面表现就是民贵,因松平光长的无能致使无辜百姓卷入动乱,使人民多有死伤,财产也受到严重损失,所以松平光长被处罚。另一方面,内乱者都是一族亲属,他们无视忠孝之义发动内乱,严重违背了儒家教义,所以他们必须死。这是德川时代最早的以儒学为标准的裁判。
幕府将军05恶政犬公方
以处罚亲族松平光长为起点,纲吉赏罚分明,举国咸服,全国大名、官员都忠于职守,纲吉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安稳,但是能臣堀田正俊年被人暗杀,柳泽吉保登场并主导政局,由此开启了纲吉时代独特的侧用人政治。
什么是侧用人政治呢?可以理解为明代的宦官政治,当然侧用人不是太监,但出身不高,说到底就是将军跟班的,他们垄断幕府高官沟通将军的权力,直接断绝了高官会见将军的机会,自己狐假虎威,取得了类似批红权的决策权,成了将军代言人。
年,纲吉唯一的儿子夭折了,此后迟迟无子,将军宠爱的和尚隆光说,将军前生杀生太重,所以佛祖降罚,为今之计只得爱惜生灵,但生灵众多,当今将军属狗,应该格外珍惜狗,必能再得贵子。纲吉听信其言,自此开始忠心护犬。
影视剧中颜值很高的狗刚开始,纲吉只是不让人们吃狗肉,但效果不佳,还是生不出儿子。逐渐地,纲吉开始激进,不久正式颁布了《怜悯生类令》,将范围扩大到一切生灵,对狗要加倍爱护,不用说家犬,就是流浪犬、野犬,都不得追赶、打骂,违者轻则监禁,重则处死。江户特意设立了“犬目付”一职,专门在江户大街上巡视《怜悯生类令》的执行力度。
此外,幕府还派专人给狗编户籍,上书狗的品种、毛色、健康状况、体态模样、年龄和饲主姓名等。狗去世必须及时向幕府官员申报,幕府要派遣专员调查死因,查明后获得允许才能给狗装棺入殓。年,还向百姓加收“犬运上金”作为专款,专门用于救助流浪犬,在江户设立了2.5万平的犬屋,收养5万只野狗。
江户时代的狗屋如此一套严格的制度下来,这养的不是宠物是祖宗啊。据新井白石说,因违反《怜悯生类令》而被监禁的达余人,就是今天的动物保护协会也没有纲吉强啊,他因此也被称为“犬将军”。
06文史君说
综合来看,纲吉还是个功过参半的人物,他的确造成了恶政,但是恶政给日本后世政治的损害到底有多大?其实没多大,狗政策只是祸害了纲吉统治时期的一代人。虽然纲吉临死之前还敦敦教诲让六代将军继续秉持《怜悯生类令》,但是六代将军一上台就废止了这个法令。而纲吉留下的以儒治国的文治思想,纲吉设立的汤岛孔子庙(圣堂)等,却深深地扎根于后世,被后代将军始终秉持,这样一看纲吉的贡献还是巨大的。
汤岛孔庙(圣堂)07参考文献
坂本太郎:《日本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
安德鲁·戈登:《现代日本史:从德川时代到21世纪》,中信出版社,年。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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